【封神】【姬发&殷郊】无咎 一
一.稚子
姬发来到朝歌做质子这一年，只有八岁
那一年，崇应彪九岁，鄂顺只有七岁，只有姜文焕略大些，十岁出头
都还是一群孩子
一大群孩子乌泱泱跪在龙德殿里，谨记着离家之前父母叮嘱的，见到王，要立刻跪，不可无理，不可妄动
只有姬发胆大，偷偷抬眼打量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，那个天下的君主
商王帝乙看着下面的这一群孩子，也犯了难，转头望向自己最爱的儿子，殷启
“启儿，这八百质子入朝，你看如何处置比较妥当”
诸侯献质子入朝，这么大的阵仗，还是首次
这个想法是帝乙次子，殷寿提出的
殷商王朝传至帝乙，已经历经五百年，虽说统治严酷，但终究不是固若金汤。近年来，烽烟四起，诸侯多有起兵叛乱者，这一点，常年征战在外的殷寿非常清楚。
所以他向上提出了这个诸侯献质子计划
大王子殷启却显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在意。他看着一群大小诸侯的孩子，在这王宫之内，仿佛看的只是一群蝼蚁
“禀父王，诸侯之子，终究不可太过培养；不如让他们纡尊降贵，为我王族服侍，或端茶倒水，或洒扫庭除，偶尔教导略通文化，即可”
一旁的殷寿没想到自己哥哥会如此怠慢这批质子，抬起酒樽闷下一口，却没说什么
“我不想做这样的闲人，我想为王做大英雄！”
众人都大吃一惊，不仅孩子们吓得抬起头，殿前两位王子及殿堂之上的帝乙，都看向了这个嘹亮声音的来处。
是姬发。
小小的面庞还很稚嫩，眼神却明亮坚定，透露着莫大的期望。
殷启面上已经变色，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驳斥自己，更何况还是个孩子。
帝乙年已老迈，平时只十分倚重长子殷启，他略一沉吟，不知该处罚这个出头的质子。
殷寿不再犹豫，向前一步半跪下来
“父王，稚子无知，万望见谅。不如把这批人交给我，充入军营，为我商汤王朝征战；日后若诸侯有变，让他们见证军法残酷，再另其父子兵戈相向，更有震慑之威！”
帝乙和殷启接受了这个说法。
殷寿早已是个十足的将帅，军中府中，俱为一体
当他举着火把，带着最要紧的十几个质子回到王府里，王妃姜氏已经带着儿子殷郊站在院中等待
九岁的殷郊一身戎装，望着父亲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近，终于鼓起勇气，向前跪拜
“父亲，请求您带孩儿一起，参与质子的训练；孩儿梦想成为您的战士，已经很久了！”
殷寿的面庞在火光中阴晴不定，侧身看向姜王妃
“今天我带质子回来的事情，你们倒是知道得很快”
听出这话中带点诘问，姜王妃却不惶恐，略微欠身道：“哥哥早前书信告诉过臣妾，大王在下令征召质子。我想诸侯八百，这么多质子，一定会交给您带入军营最为稳妥”
殷寿不语，姜氏确实很了解他
他继续在这群孩子面前踱步
“那你知道，你们姜家送了谁过来吗”
一个清俊挺拔的小小少年走了出列，“东伯侯之子姜文焕，代父亲，向王子、王妃问好”
姜氏微微颔首，给姜文焕一个来自姑姑的笑容
殷寿仍然没有表情，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殷郊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，“今天，你们谁在大王面前说，要做大英雄？”
姬发走了出来，脸上闪烁着激动的光，他为殷寿记得自己而振奋
然而，殷寿下一句话却让他大吃一惊
“既然你们俩都想做英雄，殷郊，你和姬发比试一场，看看是四大伯候的儿子厉害，还是我的儿子更胜一筹”
殷郊猛然抬起身子，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母亲，又看向父亲，坚定地握拳站起。
毕竟，他从不质疑父亲的决定
姬发和姜文焕迅速对视一眼，都意识到大事不妙。纵然姬发此时有争强好胜之心，也明白君臣之礼，不可僭越。小小的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，呆在当场
殷寿见殷郊和姬发对望许久，却不动手，冷笑一声，“世人都说，天下三分，一分在商，而二分在东南西北四大伯侯。今日一见，可谓浪得虚名。”
话音落下，崇应彪从人群中忿忿而出，怒吼道：“姬发你这个胆小鬼！你们不敢，我来跟他比！”
崇应彪是北伯侯崇侯虎之子，北地之人多好勇斗狠，崇应彪更是从小被父亲教导，不肯屈居人后
而后，一个小小瘦弱的身影，也挺身而出，虽文弱却也毫不胆怯：“南伯侯之子鄂顺，虽然没有学过武，但父亲曾叮嘱，任何情况不能退缩，我、我也愿意应战……”是最小的鄂顺
姜文焕见情势愈发混乱，深吸一口气，跪倒殷寿膝前，“在场各位质子，以文焕年纪最大，理应作为代表出战。求主帅应允，我和王子比试一场。”
殷寿哈哈大笑起来，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，让一群孩子乱成一团，场面十分有趣，悠然坐下，点头同意。
殷郊虽没有正式跟随殷寿出征，但也跟其自幼习武，三拳两式就把姜文焕背摔在地
姜文焕擦了一把唇边血渍，强撑着站起来，再次被一拳击倒
姬发看不下去了，在第三次之前闪身而上，格挡住了殷郊的挥拳
姜文焕虽然受伤，仍然用最后一点力气拉住姬发的衣袍，不让他还击
王妃姜氏焦虑地看着场上几人互殴，终于忍不住向殷寿跪下
“你是要为你的侄子求情吗”，殷寿把玩这酒杯，表情玩味
“稚子何辜！”姜氏话中带泪，“难道大王要让他们入朝歌的第一夜，就互相残杀吗！”
“他们以后是要上战场的！”殷寿勃然大怒，拂袖而起，“妇人之仁！如果他们接受不了这样的挑战，那就趁早离开，去王宫里陪父王喝酒！”
说罢，殷寿转身离去。
是夜，王妃姜氏带领仆从收拾残局，先带懵懵懂懂的殷郊回房中休息
四大伯侯的质子们围到一起，姬发给姜文焕的伤口清洗上药
崇应彪余怒未消道：“姜文焕，你为什么不敢还手？为什么一动不动？你丢尽了我们四大伯候的脸面！”
姜文焕半面受伤，另一半白净的脸面更显苍白，扯出一个苦笑，“别忘了，我们终究是臣子，臣子是不可以胜过王子的”
“文焕，你今天做得很好，是所有孩子的表率”
姜王妃温柔挑帘而入，接过药来，坐到姜文焕身边
此前剑拔弩张的气氛，终于被姜氏的出现融化了，崇应彪也知趣地没了话说
上完药，王妃张罗给孩子们分配营帐
年纪最小的鄂顺似乎是被吓到了，哭着说要跟姜大哥哥一起才能睡着
顺理成章的，姬发和崇应彪被安排在了一间
两人无言，各自躺倒。姬发本想再攀谈几句，谁知崇应彪气呼呼地转过身去，给他一个背影，嘴里还念着“我不跟胆小鬼说话”
终究是孩子，经过一天起起伏伏的折腾，姬发也撑不住困倦睡去
睡梦中，似乎回想起今天听到的两句话
稚子无知……
稚子何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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